“万大宝,这是大荒太孙的命令”
“殿下,这是大荒天子的命令”
皇宫深处一片通明,而景阳宫外,几乎没有明亮的地方,唯一的一点烛光,都被大雪所覆盖。
他缓缓脱下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就那么盯着万公公,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没多久。
他曾许下宏愿,若是能成为大荒之主,必定要将这皇朝,打造成圣人所期许的模样。
他还许下愿望,不管这一生如何,宁瑶将会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哪怕是她做的饭很难吃,很喜欢抹眼泪但没有其他色吗可以替代
他甚至有这片世界最恐怖的金手指,十年不,五年三大皇朝,七大上门,六大圣地,将全部奉他为师
他的筹码多到吓人,凭借这些恐怖的力量,这天下,何愁不能人人如龙,举世飞升
他上一辈子没有拥有过亲情,甚至在职业场上被人算计过,有人心疼他,有人污蔑他,有人远离他。
而这辈子,他好不容易有一个亲妹妹啊
呼呼的寒风好像更冷了,使劲将雪花摔在地上,吹的马车上的车帘不住呼啸。
怒
还是不怒
这是两股愈发直接的呐喊。
景阳宫外,万公公看着宁安紧闭双眼,眉毛不断跳动,而他手中的匕首却抖动地越来越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他一般。
慢慢的,万公公消失了,景阳宫也消失了,仿佛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
“杀杀杀”
“那可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啊,杀了他,杀了他”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攥紧匕首的手指由于用力太大苍白起来,宁安只感觉深深的无力。
面对大荒皇族,像他这样的废皇孙根本没有一点话语权,所谓的天命在我、人人如龙,想法在现在来说,实在过于天真了,根本没有考虑到现实的因素
一念及此,宁安忽然脊背冒冷汗,他想到这进几年来,他修为境界突飞猛进,就有些过于自信了,思虑决断变得尤为轻率,读书人谋定而后动的修养尽皆抛之脑后。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废太孙,若我修得陆地神仙,所谓一朝太子,不过笑话耳”
宁安心里暗道,同时一股清凉之气从识海中流淌而出,浸润到四肢百骸,让他躁动的气机悄悄平静了下来。
思虑一通,宁安只觉得胸中戾气,消散一空。
囚笼牢笼七载,纵然前身和大荒天子有血脉之情,但到了他这里,已经看的很淡了。
他从未指望过,那高高在上的大荒天子会来这冷宫之中看望自己,哪怕有少许温情。
一方面,他本就不曾体会过天家温情,自从来此都是在这冷宫中度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另一方面,也是他对现实的清晰认知,文不成武不就,还引狼入室,若非他是嫡孙,怕早已是坟头草两丈高了。
“之前的我,引狼入室,囚禁冷宫七载,这并无不妥,可以理解。”
宁安默不作声,思绪流转。
“可瑶儿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相信,大荒天子不知道那大辽皇族风气有多恶心
妻母、娶嫂
简单来说,就是子妻其母,兄收弟妻,弟继兄妻。
父亲死后,儿子便会迎娶自己母亲,长兄亡故,弟弟便会娶了自己嫂嫂。
如此有违人伦道德,底线全无,让人作呕的大辽,属实让天下人为之作呕
“真就能如此狠心”
宁安抿紧嘴角,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那位大荒天子。
大辽皇室并非是一脉单传,而是由三脉共同接管,分别为善于庭,左贤王庭,右贤王庭。
由此可知看出,大辽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也会有矛盾相争。
每一次争夺天子之位,就是他们互相斗法,斗争最狠的时候。
当今的大辽天子,便来自于左贤王庭,凭借着自己的天赋才情,武学境界,一举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
他成天子后,左贤王庭立刻得势,压得其他两脉抬不起头来。
算算时日,这马上便是大辽老祖们甄选继承人的日子,而这关系到每一脉百年的格局变幻。
就算不去考虑其他,其中的危险性,也是不言而喻。
那可是个恶心的皇族,若是争夺失败,妻女皆为他人之玩物。
如此污秽之地,宁安如何不怒
“三个月,够了”
“杀人,借刀便可”
宁安心中定下计策,缓缓将腰间的匕首皮带解开,将匕首裹了进去。
“今晚,孤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去过藏经阁。”
“奴婢明白。”
万公公笑容可掬地望着宁安,不经意间擦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那水晶匕首是历代大荒太子特有之物,外界也有一种说法,叫它魔首。
无他,若是有大荒皇族,不顾一切,献祭自身血脉,激动匕首内的护道龙魂,宗师之下,必死无疑
而宗师强者
又不是傻子,干嘛要傻傻的往前顶,都修出神识了,躲开不香吗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也是一个有追求的太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离开这个美好世界。
“有劳万公公了,还请万公公替吾向皇爷爷带一句,如果他肯见孤。”
“奴婢一定带到。”
宁安点头,神情自然,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假象,“有劳公公了。”
“殿下严重了。”
万公公牵出一辆马车,扯着公鸭嗓子,尖声道:“请皇太孙,上座。”
宁安淡淡点了点头,手中的匕首也放回了腰间,就在即将登上马车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
“大辽的什么人。”
面对这冷不防的一句,万公公愣了一下,然后赶快道:“自然是大辽太子,外界传闻啊,那大辽太子,有天人之姿,七皇女”
“哦。”
车帘落下,车内车外便不再是一个世界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道浅浅的声音落在雪地印记中。
“大辽太子天人之姿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