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魂,道家谓之爽灵,其主导人的灵慧神识。洛逍遥的地魂此下被剥离,对于事物的感知辩识能力已是荡然无存,其智力可以说犹不及三岁小孩。
翁牧心头大震,“敢问大师,可知这佛劫应期是为多长劫期过后,我家少主可否脱难”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明无合什言道:“佛劫劫期是为二十四年,此下过有六年,在十八年之后,是可解去小居士的劫难。”
萧慕云闻言身形一晃,倒退了一步,定了定心神,噙着珠泪望向江秋白,“智苦已是身死,想那智光是不敢在此停留,师公必是会在青龙峰洞穴之中,但师兄或是被他带离,弟子想去悬空寺一行,寻求悟真大师相助查询。”
江秋白未为作答,明无唱诺一声佛号,接言道:“小居士地魂已失,神识无存,纵使悟真大师用宿命通神通窥探,也是感应不到他身在何处”
此言但如五雷轰顶,萧慕云一怔之下,眼前一黑,竟是昏倒过去,林婉真忙是一把将她抱住,蹲身而下,“师姐”
“萧姑娘”
方常胜举步行到萧、林二人身侧,蹲下身子伸手把住萧慕云脉门,催动气机安抚她的心神,在萧慕云将醒之际,旋而封住她的睡穴,“慕云此下悲伤难当,先是让她睡上一觉为好”
江秋白长叹一声,望向翁牧,“但如慕云所言,此下唯余智光一人,有明无大师与方帮主就能应对。”
“翁长老可带上几位管事去清心庵,将洛师兄一家接回灵秀山庄安顿。贺先生想必是赶来此处,翁长老途中若为遇上,且将眼下事告与贺先生”
林婉真闻言心念一动,“弟子愿与翁长老同行,寻上贺先生,一同前往去拜访李观书李先生,或许他有方法在青龙峰灵穴未为认主之前,使流入其中的气运回转到此龙脉。”
李观书曾与信楚南风,告知不愿插手佛劫之事的忌惮所在,此下智苦已死,江秋白、明无但想他或会出手相助。而道家之人精通堪舆术法,或如林婉真所言,可使气运回流也未可知,江秋白心下一喜,“如此甚好,慕云且让裴管事送回郡主府休息,婉真你速与翁长老一起前行。”
林婉真点了点头,抱起昏睡的萧慕云递与裴管事,便是同翁牧以及许广智、朱管事向众人告辞而去。
出了山洞,才发觉已是到了子时,众人急于赶路,从值守在青龙山外围的营卫手中,取了四骑快马便为连夜疾行。
到了唐州天已大晓,路过一处小镇,众人寻了一家客栈用了早膳,方要赶路之际,林婉真对着翁牧言道:“晚辈有一事要拜托翁长老,但请长老借步一叙”
翁牧一时惊疑,望了一眼同样脸显疑惑的许、朱二人,略一迟疑,“两位管事且为先行,我与林姑娘随后便来。”
待许广智与朱管事引马先行之后,林婉真便是将楚南风等人遇上海难,以及贺梅寻出海外之事告知。
翁牧听得顿为惊骇不已,“此事江大人他们是未为知晓”
“师叔祖心恐江师叔与师姐得知之后,会乱了方寸,是故不让他们知道。”林婉真点了点头,“晚辈这一段时日也是心神纷乱,却是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
“昨日听得师姐要寻去悬空寺,方是忆起宿命通神通可以探出先生与师父他们的下落。是以拜托长老到了清心庵之后,潜去我师父的厢房,将放在妆盒的玉簪取出,那玉簪是我师父佩戴多年之物”
未待林婉真讲完,翁牧疑道:“潜去厢房盗取玉簪”
“眼下寻访李先生甚为紧要,晚辈不能与长老同回衡山,若是长老向闻香师姐索取家师玉簪,必是让她有所猜疑。”林婉真苦笑道:“长老待安顿好洛师伯之后,当立马赶去悬空寺,悟真大师与先生他结缘,但知先生有了险情,必会出手相助。”
“但有楚先生他们踪迹,老朽当立马带人岀海寻去”
翁牧心中自不愿作想楚南风夫妇会为遇难,但想他们是困于某个海岛,第一念头便是要出海相寻。
“若是有了先生与师父的下落,望请长老先是告知晚辈,也让晚辈心有所安,届时也好言与江师叔、师姐知晓。”
翁牧点了点头,“林姑娘一路保重,那老朽就此作别”
“长老到了清心庵,可让闻香师姐与赵先生回莫忘岛,若使师姐相询长老但可说我与师姐随先生、师父在京行事,年底自可回岛。”
翁牧心下一叹,点头应好后,便与林婉真作别而去。
唐州到江州距有千余里,林婉真赶到锦江小镇已是三更半夜,但知不便打扰李观书,就在镇上客栈歇脚,到了天晓之后方是寻去无悔山。
行到山腰竹林之时,正见一身道袍装扮、腰间挂着酒葫芦的李观书从林中而出。
“晚辈见过李先生。”
“无有外人你就不必如此称呼。”
“晚辈不敢”
“当日牛鼻子师兄代师收徒,让我入玄都门修真,我依此例,让你入门为师妹有何不可届时楚夫人也是不会责怪我抢了她的爱徒”李观书哈哈一笑,“你一早赶来无悔山,可是有要事楚先生他们可好”
林婉真心下一苦,“我家先生与师父或为出了险情”
“哦”李观书眉头一皱,引着林婉真行到林中石桌边上坐下,“怎会如此,是发生了何事”
林婉真便是把楚南风如何出海,以及青龙山龙脉灵穴被夺之事言出。
“未曾想楚先生会是遇上海险”李观书一时震惊,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更是未料天下间会出现与龙脉大运契合的灵穴,此下倒是入了死局了。”
林婉真心下一沉,略一迟疑,言道:“可是有办法在青龙峰灵穴未为认主之前,使流入其中的大运回归龙脉”
“唯有寻得易气金诀与地脉回朔经才有可能做到,但想智苦已是将这两本宝典毁去了,此下无有任何术法可以扭转乾坤”
“那智苦已死,智光想必会把洛师兄带走,听明无大师有言,洛师兄地魂已失,纵使用宿命通神通也是无法窥寻,李先生可是另有它法”jujiáy
李观书沉思片刻,言道:“佛劫劫期有二十四年,尚有十八年时日。洛公子他智力已失,纵有武学修为也是不会引用,而智光年事已高,定会考虑期间自身有所闪失,无人照应于洛公子若是洛公子在劫期未满有了不测,劫道日后便会重生,我想智光他不会将洛公子带走。”
“这是为何”林婉真疑道。
“楚先生等人插手佛劫之事,并非只是因为大周皇帝是书院学子,最重要的原因是使天下一统的气运不为破坏。智苦他深知此理,此下有了青龙峰灵穴,但使要救洛公子,不仅会使一统大势年日延后,还会让年祚有损。”
“智苦他料定楚先生即使寻到洛公子,也是不敢出手相救,但恐日后洛公子无人照应有了闪失,倒不如留下让楚先生保护”
林婉真但想洛逍遥应如李观书此下猜断,是会被智苦留在青龙峰洞中,心头顿然一喜,“萧师姐正心忧师兄下落,晚辈当要将李先生所言早为告与李先生此下可否随晚辈青龙山一行”
“青龙山我是要去行走一趟,”李观书点了点头,望着脸显喜色的林婉真,神色一端,“萧姑娘此下但可贯通四门五太心经功法,届时若使要出手相救洛公子,恢复他的地魂你当如何处之”
林婉真心头猛然一震,却是不敢直视李观书的目光,垂首沉言未与作答。
“你明知与洛公子无有缘份,隐却本来面目,每日子丑相交之际忍受隐门针易的噬心之痛,跟随楚先生身侧,却是为何”
林婉真脸显凄苦,幽叹一声,“我家先生、武师公他们心怀天下百姓,正是若玉初心所向,若玉当是要随先生他们相助大周皇帝,成就一统天下使百姓安生大业”
原来林婉真却是高若玉易容所扮。她出身帝王之家,虽为女子之身,却心怀男儿之志,但知天下时势非是高家可以驾驭之后,失意之下,心念转而寄与男女之情。
她当日为招揽洛逍遥生了婚嫁之念,此下寄心于男女之情,便是对洛逍遥生出了情愫。但知洛逍遥对自身逼亲见恼,就有了易容伴随洛逍遥身侧念头,以图日久生情,能结秦晋之好。
又心恐太白书院查证家世,而林益恰有一女身材与她相若,于是高若玉便易容化身为林益女儿。当日洛逍遥、萧慕云拜访林益宅院,遇上的林婉清,正是林益的亲身女儿。而高若玉也防有一日洛逍遥、尚佑等人来访,却是早与林益编了孪生姐妹的说法。
但从萧慕云中蛊之事,高若玉看出洛逍遥对萧慕云情心专一,在游玩玄武湖之时,又听出洛逍遥、折德守有将自己牵与尚佑结缘之意,心中自是悲苦不已。而她当日未出言婉拒,反以诗相和尚佑,却是因为想将林婉清牵与尚佑。
隐门针易所易装容貌,虽说可以瞒过元婴、金身修为之人的眼光,但绝难瞒过怀有漏尽通、平龙认望气神通之人,李观书自也是窥出了端倪。
李观书精通道家骨相之术,但知高若玉与道门有缘,在与高若玉和词之中,便为隐言点明。同时暗中用平龙认神通,遮去高若玉身上显化的气象。
平龙认气机但可无声无息,以洛逍遥、高若玉二人的身手,那时自是浑然不觉。是故后来智苦与她相遇,也是望之不出。而正因为在高若玉身上布了平龙认气机,却是救下了她与洛寒水的性命。
只要修有平龙认功法之人,便可在十里之内感应到平龙认气机的所在。那日李观书是为去往青城山,行经房州途中,感应到高若玉在附近从而寻去,恰好将她从智苦手上救下。
当护送洛寒水去往莫忘岛之时,李观书便是出言相劝高若玉随他归隐青城山修真。但高若玉却是要待天下太平之后才肯前往。
正如她此下所言,楚南风、武望博等人心怀天下百姓安生为念,是为她初心所在。虽知洛逍遥待她情同兄妹,无望能结上情侣之缘,跟随楚南风等人助郭荣一统天下,但能不负自身的家国情怀。
“我道家道心所在,也是匡济天下苍生为念。你随楚先生行事,不仅不违道心,更是有望能悟出道心要义,是胜过随我入山潜修,是故我未曾道破你的身份,与楚夫人相求让你随我入门。”
“眼下龙脉气运易主,大周皇帝有失,国运年祚有损一甲子之数,已是不可挽回。但若再使天下太平时日延后,国运再失二三十年,你可是愿意看到”
“若是让师兄痴呆二十年,若玉也是无法做到”高若玉珠泪顿为滑落。
“洛阁主散尽万贯家产,甚至于不惜性命,所护的不仅仅是因为洛公子是他爱儿,更是护住他匡济天下苍生的信念。也因为他的信念,使通宝阁诸多隐世不争的长老,愿意为保护大周国运付出性命。”
“他们与书院的武先生、华先生的牺牲,是为使天下太平的愿念得有传承。但若因不舍洛公子身受痴呆之难,使天下太平时日延后,国运有失,陷百姓于苦难,如何与武先生他们在天之灵告慰你当知大爱无情”
高若玉噙着泪花,摇了摇头,“萧师姐至情至性,心中无有胡汉之分,与师兄相慕相知,但想同师兄一起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届时她如何会忍心让师兄受苦”
萧慕云贯通了四门功法,是可恢复洛逍遥被剥离的地魂。眼见心爱之人受苦,自己便可医治,李观书但想天下间无人可以做到不岀手相救,闻言叹了一声,“我正是担心无法劝服萧姑娘,是以与你商议一策”
高若玉冰雪聪明,却为猜出李观书言下之意,“先生是要在智苦元神之力散去先行将师兄救出藏起,不让师姐得知师兄下落”
“正是。”
高若玉断然摇头道:“让师姐孤苦守望十数年,如此残忍之为,若玉无法做到。”
李观书脸显愧色之中,似有所觉站起身子,望向竹林西向,执礼言道:“无悔子见过师兄。”
话音刚落,高若玉便见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飘然的道人从空而降,但听李观书称呼,心知眼前出现的道人是为谭峭,忙是站起身形,执礼见过,“晚辈高若玉见过仙长”
谭峭哈哈一笑,望向高若玉,“听观书言过,你根骨清奇,气象自有仙风,果是如此,它日但可悟得道心,得参天人合一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