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未亮,正在熟睡中的孔鸣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不是敲门,是拍门,显然事情很急
对这个世界尚未完全适应的孔鸣猛地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握了床头的佩剑,警惕的喝问:“何事惊慌”
“禀公子”
门外是海子的声音,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邓校尉在相府门外求见,他说”
孔鸣裹了长袍,趿拉着布拖鞋打开了门:“海子啊,咱们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
“邓校尉说今夜寅时时分,管卫率私兵夺了西城门”
海子顾不上聆听公子的教诲,手抚胸口喘着粗气道。
“什么“
孔鸣被吓了一跳,急忙踢掉拖鞋蹬上军靴,大步流星的直奔相府门口,“不早禀报,真是墨迹”
“我墨迹”
海子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刚才谁说的什么山什么鹿来着
急忙从房间里拿了披风,一溜小跑跟在孔鸣后面,“公子,披风,天气渐凉,小心伤寒。”
秋风萧瑟,白露为霜,天色欲亮未亮。
一身劲装的周仓手提大刀,精神抖擞的伫立在相府门前。
一百名郡兵在他两侧按照十步一人的距离排开,将薄雾中的国相府簇拥在中央。
邓良腰悬佩剑,牵着马缰在相府门前等候,脸上写满了忐忑与内疚。
跟在邓良身后的四名亲信则一脸愤怒与不甘,斑驳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战袍。
“邓校尉,发生了何事”
孔鸣从正门一侧的偏门迈过门槛,大声问道。
邓良惭愧的抱拳作揖:“邓良无能,未能及时赶到处置,以至于西城门被管卫率私兵攻占。”
“硬抢的“
孔鸣的大脑里突然一下子充了血,牙根隐隐作痛,“军中兄弟可有伤亡”
四个郡兵齐刷刷单膝跪地喊冤:“守卫西门的兄弟死了二十多个呢,好几个被砍下了脑袋,死的老惨了,请孔校尉替他们做主”
望着四个满脸血渍的郡兵,孔鸣胸中的怒火在升腾,“呛啷”一声拔剑出鞘。
“率私兵攻占城门,杀害朝廷官兵,这管卫是不演了啊造反了是吧兄弟们,去大营摇人,咱们夺回西城门”
虽然几个郡兵不知道啥叫演、什么是摇人,但看孔鸣这么义愤填膺,一个个登时被感染了。
这公子能处,有事真上啊
“杀,夺回西城门,替冤死的兄弟们报仇”
看到邓良一脸犹豫,孔鸣蹙眉问道:“走啊,邓校尉火速回大营喊上庞乾、武安国,调集一千郡兵,不、两千,给我调集两千人剿灭叛军”
“杀了管贼”
四个邓良的亲信群情激昂,跟着举起手中兵器呐喊,“我等愿以孔校尉马首是瞻。”
“不得造肆“
马蹄声响起,忽见孔融带了十余骑自西城门方向疾驰了过来,“本相已经掌握了西城门冲突的大概,任何人不得再挑起官民械斗,等待朝廷降诏后再做决断不迟。”
原来孔融一直有早起的习惯,更何况上任伊始,清晨寅时的更声刚刚响起,就带了十余名随从上街巡视。
途中忽听到西城门杀声四起,急忙纵马赶去查探,方才知道了冲突的原委。
“父亲,这管卫率私兵攻占城门,不是谋反是什么”
孔鸣一脸不忿,“倘若不把城门夺回来,我们父子还有何颜面在北海立足干脆回鲁县老家耕地种田算了。”
连一个北海的地头蛇都搞不定,谈何争霸天下拿什么去和曹操、刘备、孙坚、袁绍这些当世枭雄一决雌雄
“目光如此短浅,焉能成事”
孔融瞪了儿子一眼,语重心长的分析,“管卫府上有私兵五百,再加上管氏一族的精壮,管卫手中可以动用的人数超过千人。
更兼有剧县中乡绅士族帮衬,管卫又凑了一支近千人的队伍待命,你若是率郡兵强剿,怕是会让剧县血流成河,尸积成堆。
到那时,百姓遭殃,人心惶惶,倘若黄巾贼趁势来犯,则剧县危矣,北海危矣”
听了父亲的话,孔鸣默然无语。
倘若管卫真能聚集两千人对抗郡兵,强行征剿的话,定然会造成巨大人员伤亡。
如果管亥、张饶得到消息趁机来犯,只怕人心惶惶的剧县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小不忍则乱大谋,强剿管卫绝非明智之举
虽然杠精老爹一生中抬杠无数,但这次却能够为剧县城中的黎民着想,说明这老爹本性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宅心仁厚,或许他只是对掌权者不满,或者通过与掌权者抬杠刷存在感。
“没想到管卫的号召力丝毫未受影响,莫非剧县的这些豪绅都吃了秤砣铁了心,对管卫明目张胆的造反行为公然支持”
孔鸣郁闷的收剑归鞘,满脸迷惑。
跟随孔融巡视的彭仪给出了答案:“公子,在剧县士绅的眼中管卫还是北海国都尉,北海国的兵权还是属于他掌管。只有等朝廷的免职诏书到了,管卫才无权干涉北海军务。”
站在一旁的邓良也作出了印证:“确实如此,管卫自称是北海都尉,有权力接管西城门的防御。而且他率领的私兵全部换上了郡兵甲胄,在百姓眼中这场厮杀更像是官兵内部的械斗,而不是私兵攻击官兵。
故此才有剧县的士绅支持管卫,若是出兵强剿,怕是会出现重大伤亡。良也是支持使君的决断,还是等朝廷的免职诏书到了再缉拿管卫不迟”
看来管卫不会坐以待毙,孔鸣决定继续执行自己心中的计划抹黑管卫,让他在剧县的士绅心中变臭,变成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