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仍然狭窄、阴暗,但整间屋子却被打扫得尽可能干净,连墙壁上原有的霉菌都被连着墙皮铲掉,与原先那恶劣的景象截然相反。
被关在禁闭室内的伊奈也似乎没有低落、消沉的情绪。她像小鹿一样雀跃着踮起脚,端着木箩筐坐到床边,口中哼着轻快的曲调。
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声也变得激动起来,两三只巴掌大的麻雀顺着窗口空隙飞进牢笼里,乖巧的排排站到少女的床头柜上,像在等待什么。
“你们也饿了吧”
见状,伊奈温柔的笑着,用那双赤红的眸子注视鸟儿,手中则动作熟练的将黑面包掰断,从中撕开一段段放到床头柜上。
见它们吃的欢快,女孩才将那碗热水端出来,一边捻着一截黑面包泡软,一边像是与友人闲聊般絮叨着:
“玛丽女士总是这样”
“明明是很好的人,但却总要装作一副粗鲁的模样,非让育儿园里的孩子们都怕她,听她的话。”
“那天我都看到她去给小埃尔文掖被角了”
“莉莉娅大修女也是。”
“她总是一边对我喊着下次你再说这种忤逆神圣的言论,我就要通报裁判所啦,一边还把我关到禁闭室里,到处让教堂里的修女们封锁消息。”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呀。”
“就是太固执了。”
少女嘟嘟囔囔着,将软掉的黑面包塞进嘴里,软绵绵的腮帮子都被撑得鼓起来,像是准备过冬的小松鼠。
鸟儿叽叽喳喳的吃着面包屑,完全没有理会被关了近十天禁闭,只得独自一人唠叨着,上演单人情景剧的少女。
“什么那我为什么还要跟她顶嘴”
“我就是觉得教义写的不对啊”
“有些人明明只是犯了一些小的错误,既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也可以通过金钱与劳动弥补,为什么非得杀死他们才算符合教义呢”
“完全不合理”
正说着,少女从箩筐底部捏起一根有些发黑,只有约莫指头长短的短棍。
那是一根富有盐湖市风格的腌制腊肉。
就是看上去放置的时间有些长了。
“啊,腊肉”
“肯定又是玛丽女士从自己的工作餐里省的吧真是一位可爱又嘴硬的女士呢。”
“等我出去了,给她做曲奇饼干”
“嘿嘿。”
小小的幸福让女孩笑得眼睛都眯起,那赤红的眸子夹入弯弯的眉眼缝隙,洋溢着温柔的光。
她一边笑,一边将那段只有指头长的腊肉也掰开,和自己那些只会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分享着,吃完还继续絮叨,没完没了。
那是一个如同林间小鹿一样,无论置身何处,都仿佛沐浴在温暖阳光下的少女。
只是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时间,倏忽静止。
仅仅是仿佛眨眼般,甚至更加短暂瞬间内的一个闪动。
腮帮子鼓鼓囊囊,将软嫩脸蛋塞得像只松鼠一样跪坐在地上的女孩身体一僵,看着眼前那陌生而神秘的景象不由怔住。
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坐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
脸上戴着一张空白的面具。
一时间,大脑似乎没能从禁闭室与神秘空间的转变中滑过弯。
突兀变幻的空间,深不见底的海洋,遥远而模糊的光亮天空,漂浮在天空之下,仿佛倒悬海带般熙熙攘攘的各色丝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位从小生活在天体之音教堂的少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惊吓、恐惧、荒诞、未知。
各种情绪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显现。
“咕咚。”
下意识的,她先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
莉莉娅大修女说过,跟别人说话之前,要先把嘴里的东西吞掉。
而后,才听这位如同小鹿一样软弱胆怯的女孩坐在地上缩着脖子,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先生。”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