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鸓鸟石雕投射下的巨大阴影笼罩了大半个石洞。蓦的,偌大的空间死寂下来。
剑鞘上的红宝石折射着夜明珠的寒光,细碎而凛冽。
百里风间右手提剑,左手将景澈的小手包在掌心,警惕地凝视着面前这尊语气不善的鸓鸟石雕,电闪火花之间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
依稀记得,史书中提到鸓鸟石雕,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女娲娘娘与曜合帝渊及私交极好。帝平定中州凯旋而归之日,女娲赠予鸓鸟石雕,以镇世间邪物。”
只是曜合帝逝世以后,便再未从史书中看到过鸓鸟石雕的存在。世人无从考究,多以为此事为传说。今日却让景澈误打误撞,证实了石雕的存在。
也不知是何等邪物,需要用鸓鸟石雕才能镇住。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哪族的王,而且看样子,它虽被困了千年,灵体几乎虚弱无形,却渐渐呈现出与封印之力势均力敌的趋势。千年邪气也开始渐渐外泄。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倒也棘手。因为鸓鸟石雕是神物,此刻反倒像是一个保护壳,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杀不死里面的邪物,最多只能耗着,可若阿澈被邪气浸了体,那当真是麻烦了。
揣摩着情形,一边试探道:“未曾听说过哪位剑圣门前辈与鸓鸟石雕有过关系,不知您是……”
“孤乃上古妖王姑湛,”纵然虎落平阳,却也依然不减狂妄,然后却顿了顿,石雕之中传出来的声音仿佛突然坠了一份恍惚而沉沉的哀思:“至于她啊,她叫苏月,被逐出剑圣门了。”
百里风间顿时哑然。被逐出剑圣门,自然也就不会被记载到剑圣门门谱中,难怪他会不知道苏月这人。
可是这其中之事却委实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封印上古妖王本是极其荣耀之事,为何会被逐出剑圣门?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史书之中竟一笔都未提到过此事。
姑湛见两人都不答,又道:“呵,所以你不必紧张,孤与你剑圣门无冤无仇。”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我徒儿走了。”嘴上虽是如此说,但依然提着剑,并没有掉以轻心。
“走可以,但孤有条件。”
百里风间眯起眼:“我若不答应呢?”
根本无需想,也知道姑湛口中的条件绝非容易就能应承下来之事。若协商不成,他不肯放人,就算硬闯出去,他也是不怕的。
捏了捏景澈柔软的小手,示意她警惕起来。
然而景澈却从他掌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的手,磨蹭着他指尖的老茧捏了捏,一脸“师父不要怕,我都谈得妥妥的”神情,毫无惧意地就对姑湛道:“妖王爷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我要是做得到,赴汤蹈火都为你去做。”
轻轻笑了一声,姑湛不知是嘲笑还是认可:“囚魂地里来的小女娃啊,你可真是同你身上流淌的人主之血一样,高贵到万物都无法侵染,却就是因为太一尘不染,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有时候杂种和贱民……总是要活得更坚韧一些,呵。”姑湛意味深长。
没由来的这么一句,听得景澈云里雾里,下意识侧脸求助师父,可却见他的脸色一变。
囚魂地的煞气分明已经掩去了阿澈身上人主之血的瑞气,姑湛如何会知道她身上带着人主之血?这些事情,阿澈自己也知晓了吗?
眉头一皱,极不愿将阿澈牵扯到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里来,只想快些结束这些麻烦事:“妖王有什么条件,就不必绕弯子快说吧。”
“孤不会为难你们,这女娃手上的六合神玺孤也不会要,只需要留下你手中的剑,以及这女娃的一碗血。”
眸底一惊,转念想到,姑湛果然是上古妖王,岁笙隐蔽六合神玺的障眼法没能瞒过他。
一边斜勾起嘴角,百里风间面上浮起几丝戾气:“妖王觉得,这可能吗?”
就算应了姑湛的条件,他没有剑,也未必能走出此地,何况要他看阿澈流血,绝不可能。既然一战难以避免,那就索性不必多话。
一道剑光先声夺人,第一招便是来势汹汹的三痕沙。
凛冽银气分支六合,攻近姑湛身侧又聚为一支,陡然壮大,带着吞并苍穹的气势直直攻去。
姑湛张开双翼,凌空飞起,以翅膀为盾,掀起一阵狂风,挡开袭来的剑气。剑气轰然刺破空气打入石壁,石壁立刻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却迅速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愈合。
一副笨拙的体形,姑湛却在电闪雷鸣之间便掠至师徒二人头顶。
横剑一挡,龙渊白剑与鸓鸟石雕猛然碰撞,两者势均力敌,顿时火光四溅。
虽然剑抵着石爪,但是石爪也已经扣入百里风间的左侧肩膀,以血肉之躯抵抗神物本处于极为不利。
而不料,才对峙半晌,姑湛就骤然收回翅膀,飞退至地面。
若有深思地笑道,“那你们便走吧。”
百里风间收回剑,拱手让了一礼:“得罪了。”
“不过,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会回来寻孤的。”
“代价?”百里风间不屑地反问。他一生桀骜,最不信的便是代价与报应。
何况就以方才那石壁迅速愈合的情景来看,这盗室已经嵌到了皇陵结界里头,结界镇的就是这些邪物,姑湛能不能走出去还是一个问题,更不遑说让外头的人付出代价。
“走。”拽了拽景澈的手,从容眉目间透出一股佛挡杀佛、无人能挡的霸气。
姑湛却丝毫都不恼怒,一副了然于心的口气:“等等。”